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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見一本書,走上一輩子的甲骨學研究路,
他鍥而不捨地鑽研古物,用人生切實證明——
機會,是留給勇於挑戰的人!
原本不愛讀書、家長也不曾管束的許進雄,自從閱讀了文字學名作《廣雅疏證》,他的人生從此改變!從沒看過古文字到成為甲骨文權威,從不熟悉英文到能站上多倫多大學的講臺授課;又破除學術與通俗的藩籬,將無比艱深的甲骨學傳播出去。
他有著不怕挫折、不恥下問的精神,他有著為了自己所愛而義無反顧的膽氣,他更有著誠懇、謙遜、樸質的氣質,闖出了蜚聲國際的成就。
這一次他不講甲骨文,他回到自己的原點,用簡單樸實的自傳體,娓娓講述一生,成長、親情、友情、學習、事業,甚至引人發噱的愛情。讓我們看見,每個人看似平淡、甚至好運連連的生活,實則都是在確定前進方向後,經過無數披荊斬棘而造就的無悔人生!
用我的時間,做我喜歡的事,
無畏的勇氣,活出理想人生!
「我這一生雖然平凡,但經歷過很多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一提的價值,應該也顯現了一些時代的背景。我在陌生的加拿大英文環境裡,如何克服困難,如何順從別人給予的善意,完成了一些分內與分外的工作,也多少有讓年輕人效法的地方。我這些報告,還希望已過世的師長,如果有在天之靈,也可以了解我努力達成了一些他們的期待,以及我深深對他們的感激。」——許進雄
許進雄
1941年出生於高雄。於臺灣大學中文系就學時,開始研讀甲骨學。中文研究所畢業後,1968年應加拿大多倫多市皇家安大略博物館聘約,前往整理明義士收藏的甲骨,發現以甲骨上的鑽鑿形態作為斷代的新標準。
1974年獲得多倫多大學東亞系博士學位,並於該系兼職授課。1996年回臺,接受臺灣大學中文系聘約,教授有關中國文字學、古代社會與文物課程,2006年退休,轉任世新大學中文系教授。
出版專著:《殷卜辭中五種祭祀的研究》、《甲骨上鑽鑿形態的研究》、《中國古代社會:文字與人類學的透視》、《先秦人的日常時光》、《文物小講》、《簡明中國文字學》、《許進雄古文字論文集》、《博物館裡的文字學家》、《漢字與文物的故事》四冊、《文字學家的甲骨學研究室》、《揭祕甲骨文》、《字字有來頭》系列著作等。
推薦序 繁華落盡見真淳/曾永義(中央研究院院士)
自序
PART1 我是高雄囡仔
碼頭邊的大家庭
我與父親的賣蔬果回憶
視我如己出的媽媽
有一種愛叫做祖母的愛
祖母的生活智慧
碼頭見聞
親眼目睹眾利號爆炸
玫瑰玫瑰我愛你
我的航行明燈,文模
我的愛情故事
酸酸甜甜的初戀情懷
我的妻子表妹幸花
親上加親的婚事
澎湖一枝花移栽我家
給承旂與漫修的祝福
婚姻是永續經營的事業
筆友與情人的界線
我只是表哥了
我嗜玩遊戲
一九五○年代的桌遊
玻璃珠
陀螺
牌九
電玩才是我的摯愛
臺大電玩社指導老師
《海賊王》衍生遊戲更生動
PART2 我的求學時光
這個小學生的歷險記
不愛唸書,卻是算術霸王?!
我就是這樣的雄中生
「少爺」的英文得年年補考
高三休學拚聯考
遇見重新書寫我生命的那本書
帶著我的玻璃門書櫃唸大學
一路向北的臺大生
中英文讀音錯誤連篇的系狀元
把horse當house
五星上將在男宿練功
擔任系總幹事要辦到的三件事
初識甲骨文
董作賓先生的指教
拜入屈萬里老師門下
影響我至深的幾位甲骨文學者
大學畢業,走向未來
PART3 我的學術航道,甲骨學奠定一生
赴加國整理明義士先生甲骨收藏
進入博物館遠東部門工作
用破英文工作,比手畫腳又畫圖
讓明義士先生的收藏重見天日
拓印甲骨大不易
失竊甲骨攔截記
發現甲骨學兩大新觀念
重任完成,明義士甲骨集出版
重拾書本,到多倫多大學攻讀學位
東亞系碩士,還有日文難關要過
人類學系博士班,考古、民俗不分家
發現鹿皮與伏羲女媧的關聯
為博論奮鬥,卡內基博物館巧遇友人
為博論奮鬥,幫京都的甲骨翻身
為博論奮鬥,撕下中研院的甲骨箱櫃封條
終取得東亞系博士學位
開啟我的教書生涯
用破英文教外國學生中國文化
《中國古代社會》的起源
在安大略博物館專職的日子
劍橋作客演講,與李約瑟共事
受邀演講,德國科學家誤解甲骨學
旅居英倫見聞
籌備中國出土文物展
助理研究員兼主任走馬上任
鑽鑿形態研究的宣傳
慨然領諾新職位
搬遷辦公室與庫房
遺憾未促成的交流
在博物館遇見的名人軼事
接待各國政要名人,英女皇也來了
認識古董商與文物愛好者
見證思想論辯,剪爛實況錄音帶
代淑明女子大學購買私人甲骨收藏
風水師的神準建言
在加國的生活片段
旅多臺灣同胞聯誼社
為華僑辦中文小學
在國外一言一行皆需謹慎
與曾党魁在多倫多的回憶
回臺灣執教鞭,傳播甲骨文種子
回國禁令,解除!
鐵板神算的預言一一成真
杏壇裡的報復
胡適講座授課一年
世新、臺大的文字學課程促使出書
我的愛徒們
課餘時光的二三事
我的咖啡好友
《漢字與文物的故事》緣起
經營部落格,《文字小講》緣起
酒党第一副党魁
PART4 我眼中1980年代的中國與韓國
透過外國眼光重新認識中國
第一次中國行
當地奇事重重
「四萬萬五千萬人口」在超英趕美
史教授赴大使約會被解放軍阻攔
會見胡厚宣教授,率先破冰海外交流
重遇花俊雄同學
史教授的青島往事
第一次造訪中國的觀感
二度中國行
造訪友人
商承祚教授熱情接待
又見史樹青教授
與畫家陳大章的友誼
再遇當地奇事
在香山偶然的席地「野餐」
腳踏車供不應求,靠外國人代買
加、中兩國的學術交流
代表加國赴中國研習
代表安大略訪江蘇
第四屆古文字學年會在太原
二○一○年代後的兩次北京行
二○一四魯迅學術論壇演講
新證據再度證實鑽鑿形態論點
二○一五北京故宮邀請座談
韓國,熟悉又陌生的異國
博物館與韓國開啟交流
二十年後,再見金秉模教授
我見韓國的幾種面貌
附錄:我的照片故事
碼頭邊的大家庭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三日,農曆五月二十九日,我出生於高雄一個中下階層的大家庭裡。後來盟軍的飛機開始轟炸高雄市區時,以祖母為首,全家都疏散到高雄縣旗山的鄉下,躲避美軍轟炸的危險。終戰後搬回高雄市,大伯父與二伯父另外覓居,祖母則與第三、第四子的家庭一起居住在鼓山區的一條幽靜小巷裡。我沒有終戰前的記憶,只聽聞一些長輩們的往事而已。
祖母育有二女四男,來自澎湖的馬公。祖母把長女送給別人家,卻又從別人家抱養了一個女嬰,打算作為父親將來的媳婦,所以母親使用本姓,叫吳自愛。聽長輩解釋,自愛的命名是因為母親自願被許家領養。當時澎湖的人家將兒女送給別人家認養,又從別人家領養兒女是很平常的現象,尤其是女嬰。或以為這樣做,將來婆媳的關係會比較良善,或以為讓別人家的骨肉多做些工作、多吃一點苦,自己就比較不會覺得心疼。
聽說曾祖父是個秀才,對於家庭的教育頗為重視,所以祖父懂得文墨,在偏僻的鄉下地方也算是個人才了。在日本統治的時代,祖父當個警察輔佐,收入不多,供養一家八口人本來就不容易。但因長得不俗,在另一個村里築了個新家庭,自然對原有的家庭就疏於照顧,以致祖母獨立支撐家庭,生活非常艱難。我曾多次聽到舅父們對母親幼年的艱辛生活感到非常歎惜與不捨,認為祖母對其親生與領養子女之間有差別待遇。
為了維持家計,祖母除日夜做針黹女紅以補貼家用外,給每個孩子都分配了工作。兒子到了能賺錢的年齡就在課餘時去打小工,或提個小籃子沿街叫賣炸糕餅一類的零食,到了稍微長大,甚至游水到商船上去兜賣水果、乾貨一類的商品。母親則被分配去撿拾落葉枯枝,以供給家裡薪炊燒煮。曾聽長輩們提及,母親因此被日本的老師恥笑,在黑板上畫個小女孩背著大布袋在撿拾葉子的情景,讓小小的心靈蒙上驅之不散的自卑陰影。
澎湖土地貧瘠、謀生困難,很多人都遷移到臺灣本島的高雄或臺南去謀生活。不知在哪一年,為了改善生活困境,祖母和六個已長大的子女搬移到高雄來追求較為寬裕的生活機會。大兒子在碼頭推銷商品,二兒子賣米漿早點,父親老三推二輪車沿街販賣菜蔬,老四則在路邊修理腳踏車或幫忙老大做生意。至於女兒,我只知道母親到一個日本家庭做全職女傭,平日就住在主人家,只有休假時才回來,甚至在我出生之後也還是如此,撫育我的責任就由祖母一人承擔。
在我的記憶中,沒有一絲一毫母親的影子,因為我還在睡夢中她就得出門,而回來的時候我已在睡覺。後來她感染了主人家的肺結核,肺結核在日治時代尚無特效藥可以根治,當時唯一的治療對策是靜養,對於窮人家,靜養是不可企望的夢想,母親只好撐著病體工作,有一天她咳血不止而與世長辭。
祖母非常傷痛母親的去世,經常流淚,向我述說母親多麼溫順,多麼辛勞。對於母親的種種事情,我也只是長大之後才聽長輩提及,當時並不了解母親為何離我而去。我對母親的懷念,只有一幀變黃的結婚照而已。
我與父親的賣蔬果回憶
在我的記憶裡,幼小時就只有祖母與父親的印象而已。在我已能夠穩穩地走路後,就常與父親去叫賣蔬菜。至於是終戰之前或戰後,我也沒有確切的記憶。為了減輕祖母看顧我的辛勞,有時父親會問我願不願意幫他推車子去賣菜。父親使用二輪的手推車,將蔬菜堆放在車上,沿著一定的路線兜售。所謂幫忙推車,其實我哪有能力,只是做做樣子,充實父子之間的親情。我多半是坐在手推車內,由父親推著,車子停下來等待人家出來買菜時,我就獨自在附近玩耍。
父親叫賣的路線很多是日本人的社區,說是比較可以賣得好價錢。那時應該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後,日本僑民還沒有完全撤走,到處是轟炸後未經清理的斷垣殘壁。我很喜歡去撿拾黏貼在牆壁上的、各種有顏色而發亮的小瓷磚片,我把它叫「ㄨㄥˋ」,不曉得這是誰教我的語言,肯定不是父親教我的。父親晚年還充滿溫馨地談及此事,說我不知是何處學來的,經常一股勁兒地指著小瓷磚說「ㄨㄥˋ,ㄨㄥˋ」,意思是說我要那些東西,要父親替我帶回去。說不定叫這些瓷磚為「ㄨㄥˋ」是我自己發明的語言。父親把我所喜愛的殘斷的小塊牆壁帶回家,仔細地用工具把水泥鑿開,取出小瓷磚片來給我玩。那時我沒有其他玩具,所以非常珍惜它們,但不知到了何種年紀,才不玩這些瓷磚片。
小學一年級近暑假的時候,我們搬到高雄港陸橋前的鹽埕區七賢三路,父親就不再推車賣菜,而與四叔共同經營水果店,並供應水果給來往高雄與香港的商船。大伯父從事供應外國船舶的糧食與零件的生意,其中蔬菜與水果部分的採購也大都由父親負責,所需要的品類大部分向大批發商訂購,但有些就由父親自己到批發市場標購。那時我已就讀中學,有時在不上學的日子,父親會要我一同去果菜市場幫忙。天還未亮,我們就各自騎腳踏車到批發市場,他每標購了一批貨,在裝箱之前,就由我在那邊看守著,以免與他人的貨物混雜。那種工作很無聊,又不能完全放任地不注意看管。有時工作到了九、十點鐘,父親還忙得忘了讓我吃早餐,讓我餓肚子。那時覺得陪父親買菜是件無聊的苦差事,現在細想起來,卻再也沒有與父親一起工作的機緣了。
父親與四叔父經營的水果店,剛開始的階段,我記得晚上還經常和父親推著一輛小車子,到人潮較多的地點賣西瓜。擺攤的時候,得先把大西瓜切成一片片的放在玻璃櫃中展示,等待行人來購買。如果收攤時剩下很多,回家後,大家就隨意把汁吸一吸,把西瓜渣給吐了出來,表示吃掉了,沒有浪費食物。記得上臺北讀大學時,同學見我如此蹧蹋西瓜,無不瞠目結舌,露出非常驚異的樣子。我努力了一段時間,才學會把西瓜渣給吞下去,但到現在,我還不習慣把橘子的渣吞下去,所以盡量不在公眾面前吃橘子,免得讓人留下不良的印象。家弟雖也已年過花甲,吃西瓜仍然還要吐渣。我的老朋友們——哲學系的郭博文教授和歷史系的張元教授,也幾次提到我這個老毛病。
停靠高雄港的船隻越來越多,家裡的生意也慢慢偏重於大量供應來往港臺船隻的生意,不再到街道擺攤了。香港市場需要大量的臺灣西瓜、年糕、牛肉乾等物品,可能那時還沒有正式出口的管道或執照。形式上,我們是提供船員在海上航行時個人消費的需要,其實船員們都是以幾百斤的單位在購買。把物品遞送上船不是人人都被允許的,還要有牌照才可以做這門生意,而且還得與管制上下船的警務人員有交情,才能把超量的貨物送上船,其利潤當然要比一般的水果店來得高。
父親的三個兄弟都做碼頭的生意。父親和四叔父住在一起,與人合夥做供應港臺貨輪的水果生意。大伯父與二伯父住在不遠的五福路相鄰隔壁,大伯父供應外國商船與軍艦的各類需要。二伯父則為衣物的洗滌。大伯父的從業員接待很多外國船隻,經常有機會招待客人到酒家、飯館消費,外商也往往回贈船上的物品。食品是最常見的餽贈,所以我們經常吃到外國的火腿、香腸、牛排、牛油、冰淇淋、通心粉、咖哩、蘋果、葡萄等等,在當時可算是非常另類的家族。叔叔還玩留聲機、照相機,也雕刻水仙花盆景
〈自序〉
有個朋友對我說,你不是個偉人,發什麼勁寫起回憶錄來!是的,我是個平常人,但我有些話想在有生之年說出來。
我生性內向,不多話,不好動,很少自發自動做一件事情,經常是親長要我怎麼做,我就去做;或是朋友怎麼做,我自隨波逐流也跟著做。比較自發的可能是研究甲骨文,想了解奇妙的中國文字是如何創意的。我的寫作,基本也是基於工作的需要,或是受人委託,而回憶錄的撰寫則是我自己想寫的。
我要把自己的回憶寫出來,大概受到兩件事的影響。一是一本書,一是內人的病情。因為研究死亡的禮俗,我讀過一本日本紀實小說,寫一個鄉間的婦人到了年紀大的時候開始存錢,準備一張蓆子以便兒子背上山等死時作息之用,購買足夠的酒以便酬謝幫助過她、善待過她的人。我寫出來的回憶也權當對他們的懷念與感念,雖然這比秀才人情一張紙更薄,然而確是我可以做得到的、最起碼的事。
內人得了失憶症,我看到她逐漸失去記憶,不但過去的事情,連眼前的衣褲鞋襪也不知如何使用,最糟的是連語文的能力終於完全喪失,甚至動物的本能——吃飯也忘記了。因此我要把還記得的往事寫出來,讓我的朋友知道我懷念他們,在心裡感恩,免得有一天我也說不出來了。
除了回憶裡談到的人之外,我最感謝大學時代的三個朋友,曾永義教授、章景明教授、黃啟方教授,五十年來不因時空的隔絕,始終接受我如兄弟,在各方面幫助我。我還要感謝臺灣大學退休的郭守成教官,我們沒有師徒的淵源,只因餐宴中戲稱是我「馬門」的弟子,真的待我如自己的師父,處處為我設想,替我服務,讓我既尷尬,又心存感激;他的賢內助郭玉華教官,也同樣真誠待我,她先讀了稿子,改正了許多錯字,也在此道謝。
墨磊寧(Thomas S. Mullaney)
鈴木英明
張瑞德、馮啟宏
扎赫拉.漢克爾(Zahra Hankir)
落合淳思
楊致和(Jeff Yang)
馬丁.霍格(MARTIN HOG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