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器妙音,字在曼舞
許進雄老師以漢字與文物為題,構築全新的樂章,
帶領我們再探古文化和古文字的奇趣。
國際甲骨文權威學者許進雄教授生涯最精彩的力作!
漢字與文物的故事系列第二冊(全四冊)
戰國重金屬之歌:漢字與文物的故事
冶金術的發明使人們走出漫長的石器時代,開始了一個新的階段。
商周時代,中國的工藝技術進入全新境界,「青銅器」成為最重要的代表性器物。當時許多的文字,也圍繞著青銅生活而造形。
國際漢字權威學者許進雄老師,向讀者展示了商周先民們與現今大為不同的生活與絕妙思維。
*你知道黃帝的「黃」,一開始並不是代表顏色嗎?
*古代人民最喜歡看的「戲」,其實很危險?
*商朝主婦的超級難題:到底是誰設計的這麼難洗的飯鍋!
*為什麼甲骨文中的動物,都瘦瘦長長,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祕密?
每一件商周文物都有它隱藏的趣味,每一個漢文字都有它演變的智慧,讓我們依著許進雄老師的指揮,一起聆聽文字與文物協奏出的磅礡樂音,享受這場漢字與文物的盛宴!
本書特色
- 國際甲骨文權威學者許進雄教授畢生心血之作,挑選各世界級博物館最具代表的文物,帶你穿越時空,認識古代社會。
- 超過百幅的中國商周時代古文物精美圖片。
- 從出土文物著手,深入瞭解漢字發明的起源。透過簡單清楚的敘述,詳盡解析符號、文字與器物製作之間的關係。
- 穿插大量信仰、習俗、氏族文化實證,具體重現商周時代的日常生活、社會文化與結構,幫助讀者理解文化社會與文字流變。
許進雄
許進雄
1941年出生於高雄。準備大學聯考時,讀到清代王念孫注釋的《廣雅疏證》,從此踏上研究中國文字奧妙的學問。在臺灣大學中文系就學時,開始研讀甲骨學,專精甲骨文和博物館學。中文研究所畢業後,應聘加拿大多倫多市皇家安大略博物館(1968年),整理館藏的甲骨(明義士收藏),在博物館研究階段,得到重要發現──「以甲骨上的鑽鑿形態作為斷代的新標準」,此一發現影響文字學界甚巨。安陽博物館甲骨展覽廳評為「甲骨學最有貢獻的二十五名學者之一」。
1974年獲得多倫多大學東亞系博士學位後,在東亞系兼職授課。1996年回到臺灣,接受臺灣大學中文系聘約,教授中國文字學、古代社會與文物等課程。2006年退休,轉任世新大學中文系教授。
出版專著:《殷卜辭中五種祭祀的研究》、《甲骨上鑽鑿形態的研究》、《中國古代社會》、《古事雜談》、《文字小講》、《簡明中國文字學》、《許進雄古文字論文集》、《博物館裡的文字學家》、《字字有來頭》系列著作等。
一、受到偏愛的銅器製造法
了解中國冶鑄技術的複雜性,肯定能對中國青銅器的精美有更深一層的欣賞與感動。古代中國人偏愛用塊範法鑄造銅器。其製造的程序約如圖1-3所示:
首先是塑模,即以泥土塑造與所欲鑄器物同大小的形像,如圖5-3左,中間細長部分的銅車軸端飾件。然後在其上雕刻花紋或文字以便翻範。翻範的方法是把澄濾過的細泥調製濕潤,拍為平片,按捺在模的外部,用力壓緊使花紋細節反印在泥片上。待泥片半乾,用刀分割成數片,加以燒烤,每片就是一個型。所示的車軸端飾件,器形簡單,只需割成兩半,內壁留下反印的器型及花紋。如果是爵之類的器物,則稍微複雜,需要八、九塊。最後手續是套合。乃在模子上刮下欲鑄器物的厚度,然後把外範和內模套合在一起。兩者中的空間即為器物的厚度。內外模型的榫眼要扣合,並以繩子捆牢,再抹上泥土加以強固,如圖示的右半圖形,以防灌澆時範片走位,導致失敗,然後就可把銅液自澆口灌入了。等到銅液完全冷卻,就可以把外面的泥土和繩子割開而取出裡頭的銅鑄件。
這種複雜費時的範鑄法是中國早期鑄器的唯一方法。甚至連零件和修補也用同樣的方法,這是中國冶鑄的特色,由於需要多塊泥範套合,故稱之為塊範鑄造法。西洋雖也使用塊範法,但主要是使用失蠟法,以及鉚釘、熔焊、錫焊等加工。方式與中國非常不同,所以很多學者認為它們強烈反映各自獨立的創發性。
所謂失蠟法,就是先用蠟一類遇熱會融化的東西塑造欲鑄的器形,然後用陶土包覆起來,留下一個出口。燒烤後蠟溶解掉,就留下可以把銅液灌入的空隙。灌入後等至冷卻,就可以把外邊的陶土剝掉,得到欲鑄的器物了。這種鑄造法,沒有型範套合的問題,複雜的器型比較容易設計,鑄出來的器物也因沒有隙縫而比較完美。中國要到春秋中期才使用失臘法鑄器,但也不是主要的鑄器方法。由於中國對塊範法的執著,連碰到高溫才能熔化的鐵,也想盡辦法提高煉爐溫度熔化鐵汁以鑄器,故比西洋發展生鐵早一千五百年以上。中國用笨拙的方式卻能鑄造出不輸失臘法的複雜而精美的銅器,其巧思相當值得我們欽佩。以失臘法鑄造的都是個別造型,故每一件都不同。但塊範法,如果用比青銅熔點更高的東西作範,如鐵,就可以用同一組的範無限制翻鑄,減輕成本。很多農具就是用這種方法鑄造的。
序 因緣際會說甲骨
一九六○年我進到臺灣大學中文系,因緣際會開始研讀甲骨學,到了研究所畢業的時候,我的甲骨學知識已能自行研究,獨當一面了。一九六八年,承蒙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的李濟博士與業師屈萬里教授共同推薦我去加拿大安大略省多倫多市的皇家安大略博物館,整理明義士博士收藏的大批甲骨文字。我從未想到會因此因緣而深涉中國古文物以及中國考古學的知識。
皇家安大略博物館原來是多倫多大學附屬的機構,兼有教學與展示的功能,1968年因擴充編制而脫離大學成為獨立的省屬機構。館藏的文物包括人類所有地區的文明以及科學各領域的資訊。其中以遠東部的中國文物最為有名,號稱是中國地區以外最豐富的十大收藏之一,很多藏品獨一無二,連中國都難得見到。
我在臺灣所受的專業訓練是有關中國學問的,既然身在以收藏中國文物著稱的單位服務,自然會變成同事們諮詢的重要對象。為了因應工作的需要,我只得擴充自己求知的領域,除了加強對中國思想、文學、語言等學科原有的訓練外,也自修考古、藝術、民俗、天文、產業等各方面的知識,以應付博物館的多樣化展覽主題,因此也就不自主地開始深入了解中國文物的必要知識。
在多倫多,我本有博物館與多倫多大學的穩定工作。但受到學長曾永義教授「回母系貢獻」的一再敦促,一九九六年應臺灣大學中文系之聘,回國來講授中國古代社會、甲骨學、文字學等課程,當時尚未有開設相關中國文物課程的構想。在一次餐會中,認識了世新大學通識課程的主任趙慶河教授,他談及想增加中國文物知識的普及化教學課程,我告以自己曾經在博物館工作,具有二十幾年參與中國文物的收藏與展覽的經驗,在加拿大的洋人社會裡也長期從事推廣中國文化的活動。他就問我是否可以考慮去世新大學開一門有關中國文物的通識課程,我答以何樂而不為。當時以為只是客套的交談,並未作教學的進一步打算。誰知開學前不久,突然接到電話,說通識課程已經排定了,請我準備上課。在匆促之間,就決定以我與同事們為介紹館藏重要文物所編寫的書,《禮敬天地,皇家安大略博物館的中國寶藏》("Homeage to Heaven, Homeage to Earth – Chinese Treasures of the Royal Ontario Museum",多倫多:多倫多大學出版部,一九九二年)作為講課的主要教材,輔以其他機構的典藏品。如此一邊教學一邊編寫教材,一年之後,初步的教材就緒,我也就把中國文物概說的課帶到臺灣大學去。
皇家安大略博物館的展示以主題為主,每個展覽的籌劃都像寫一篇論文。不但展示的整體內容有起承轉合的結構,個別文物的說明,除必要的名稱、功能、質材、年代、製造、裝飾等資訊外,還特別重視文物背後所隱含的生活與社會意義,希望觀眾於參觀後,能對展示的主題有明確的認識,而不是只瀏覽展品美麗的外觀而已。在長期受這種以教育觀眾為展覽目標的主導原則的影響下,我對於文物的認識常著重其製造時的社會背景,所以講課時,也經常借重我所專長的中國文字學、中國古代社會學,作綜合性的詮釋與引申。譬如:在介紹紅山文化的玉豬龍時,就借甲骨文的肙字談佩帶玉佩以驅避蚊子的可能;介紹大汶口的象牙梳時,就借用甲骨文的姬字談髮飾與貴族身分的關係;教到東周的〈蓮瓣蓋青銅酒壺〉時,就談蓋子的濾酒特殊設計;介紹唐代的〈彩繪釉陶婦女騎俑〉,就談婦女生活解放與自主性的問題;對半坡文化的〈小口尖底紅陶瓶〉,就談中外以陶器運輸水酒的慣習;對唐代墓葬的伏羲與女媧絹畫,就談中國的鹿皮與結婚禮俗,以及古代臺灣原住民與漢族的關係。借金代〈觀世音菩薩彩繪木雕〉,介紹觀音菩薩的傳說與信仰;借宋代〈太和銘雙龍紐鏄鐘〉談宋代慕古風氣與金人洗劫汴京的史實;利用刻紋木陶拍介紹陶器燒造的科學知識等等。
大部分同學對於這種涉及多學門、整合式的新鮮教學法感到興趣。有位在某出版社就職的同學找我談,說她們的總編輯對我講課的內容也有興趣,有意請我將講課的內容寫出來出版。在與總編輯面談後,初步決定撰寫一百四十篇,每篇約一千一百字,以一件文物為中心,選取新石器至清代各種不同類型的文物,依教課的模式與精神,談論各種相關的問題。至於書名,因博物館的展覽經常提供導覽服務,導覽員會對較重要的展品作詳細的解說,並申論個人的意見,這與本書撰寫的性質和目的非常類似,所以就把書名訂為《中華古文物導覽》。每篇文章都是獨立的單元,讀者可以隨意瀏覽,不必從頭讀起。
面談後我就興致勃勃的開始選件與寫作,誰知到了任務快完成時,因版權費的原因,我不簽合約,寫作的興致也就此打消,於寫完一百三十一篇後就輟筆不寫了。之後曾把部份文章改寫為六百字的專欄刊在國語日報上,但登了四十幾期亦中止了。後來國家出版社的林社長向我徵求甲骨學方面的稿件,我一時沒有甲骨學的著作,就想何不補足文物導覽的稿件交給該社出版。承林社長不棄,付梓問世了。
《中華古文物導覽》出版後,我接到大陸的朗朗書社的電話,說這本書的寫作方式非常新穎,打算介紹給中國的讀者,問能不能授權給他們簡體字版的版權。我就請他跟國家出版社直接洽談。於取得簡體字的版權後,央求我多寫十篇。我也答應地寫了。出版時改名為《文物小講》。
《中華古文物導覽》出版後,我發現市面上不太容易找到這本書,但《文物小講》銷售卻不錯,再度簽了五年的合約。顯然並不是內容有問題賣不出去,而是銷售的方法不合適。我於是找臺灣商務印書館談,把國家出版社這本書的版權買下來,而我大幅擴增內容,預定完成全新的版本,共四冊,並把教課的講義作適度的刪改,使其適合大眾閱讀。很高興洽談成功,把版權移轉到臺灣商務印書館。現在出版在即,把原委稍為說明如上。最後還希望學界先進,賜教是幸!
許進雄
民國一○七年五月九日於新北市新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