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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趣的考古入門書,
閱讀的驚奇之旅!
從沒想到,考古學可以如此精準、專業,而且快樂。
「最受歡迎的考古學圖書獎」得主傾力之作,
擁有30年資歷的考古學者,告訴你第一手考古實況。
引領讀者從18世紀迄今的考古挖掘與發現,
從龐貝到佩特拉、從特洛伊到兵馬俑,
從邁錫尼到米吉多和馬撒達……
跟著艾瑞克‧克萊恩一起踏上重大考古遺址,
從此你將成為這位魔魅般考古說書人的頭號粉絲。
從西臺人、米諾安人,
談到印加、阿茲特克與莫切文明……
聽他以鮮活的細節,呈現古代民族與文明,
藉此追溯始於業餘消遣到今日尖端科學的考古學歷史。
真正的考古現場永遠比電影還精彩,
絕妙的故事敘述技巧,讓人身歷其境,
彷彿圖坦卡門寶藏出土的那一刻,
你也聽到了偉大考古學家卡特所留下的名言——
「我看到了美妙的東西」。
PTT馬雅人(Mayaman) 蔡佾霖
中興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游逸飛 【好讀推薦】
各界讚譽~~
極其好讀……一些讀者或許會突然想要衝出門去,拿上鐵鍬和鏟子,朝向一個土丘或者垃圾堆。
~~《華爾街日報》
在過去的兩個世紀,考古學已經成為人類最偉大的學科之一。它不斷拓展著人類對歷史的認知,以及我們對人類多樣性的了解。克萊恩是這個卓越領域的領導者,並且他懂得如何把故事寫得準確而歡樂,這也是讀者之幸。
~~羅伯特•福爾德,《國家郵報》
這本書會拉著你的手,帶領你展開橫跨全球的旅程,探索魔力考古之謎。你將會認識著名考古學家、探訪傳奇遺址、看見使用新興技術的最新發掘。考古學充滿了「美妙的東西」,而本書作者是最傑出的考古說書人之一,是你必不可少的一本書。
~~莎拉‧帕卡克(Sarah Parcak),任教於伯明罕阿拉巴馬大學、2016年TED大獎得主
艾瑞克‧克萊恩引領讀者踏上穿越考古史的驚奇之旅,彷彿讓我們化身考古學家親身參與從古至今那些偉大的發掘時刻。對於那些好奇想要更了解考古學的人,這本書是絕佳的入門,同時對於那些終身投入的發掘者──他們肩負揭露、維護、保存我們過去歷史的人類使命──也是一部深具意義的著作。
~~卡菈‧庫尼(Kara Cooney),《終將成王的女人:哈姬蘇在古埃及的崛起》作者
本書是由經驗豐富的考古學家描述這個領域「最偉大的成功案例」,節奏輕快、引人入勝,無論是何種背景的讀者都會深深著迷。
~~裘蒂‧馬格內斯(Jodi Magness),《聖地考古學》作者
在這部最新又饒富趣味的考古學入門書中,世界一流的考古學家艾瑞克‧克萊恩讓人一窺面紗之下神祕莫測、興奮刺激的考古學世界。讀者不必踏出家門,就能認識世界各地的著名遺址與發現,學會如何尋找、挖掘古代遺物。
~~坎蒂達‧莫斯(Candida Moss),《迫害的神話:早期基督教徒如何發明殉難故事》作者
我愛死這本書了。《時光出土:考古學的故事》是本充滿許多有趣故事的出色讀物,一部絕佳之作。
~~肯內思‧L‧費德(Kenneth L. Feder),《透視過去:人類史前考古學入門》作者
克萊恩同時呈現出文明和考古學進程精采絕倫的歷史──他對這主題的學識無人能及。
~~羅伯特‧R‧卡吉爾(Robert R. Cargill),《打造聖經的城市》作者
艾瑞克‧克萊恩(Eric H. Cline)
艾瑞克‧克萊恩(Eric H. Cline, 1960-)
艾瑞克‧H‧克萊恩是古希臘羅馬研究及人類學教授、喬治華盛頓大學國會考古學院(Capitol Archaeological Institute)院長。他也是名活躍的考古學家,曾在希臘、克里特島、賽普勒斯、埃及、以色列、約旦和美國進行挖掘與考察。他的眾多著作有《西元前一一七七年:文明崩塌的那一年》(1177 B.C.: The Year Civilization Collapsed)。
黃楷君
黃楷君
政大阿拉伯語文學系、廣播電視學系畢業,曾任出版社編輯。雖然不是穆斯林,卻一直和伊斯蘭很有緣分,於是經營了臉書粉絲專頁「伊斯蘭沒有面紗」。現為自由編譯。
聯絡方式:kaichunhg289@gmail.com
引言 一隻石化猴爪
序言 「美妙的東西」:圖坦卡門與他的陵墓
第一部 早期的考古學與考古學家
第一章 在古義大利歸於塵土
第二章 掘出特洛伊
第三章 從埃及到永恆
第四章 美索不達米亞的謎團
第五章 探索中美洲叢林
挖深一點,之一 你怎麼知道要挖哪裡?
第二部 非洲、歐洲與黎凡特:從早期原始人到農人
第六章 發掘我們最古老的祖先
第七章 肥沃月彎最早的農夫
第三部 發掘青銅器時代的愛琴海
第八章 揭露最初的希臘人
第九章 發現亞特蘭提斯?
第十章 海底的魔力
第四部 揭露古典時期
第十一章 從擲鐵餅到民主制度
第十二章 羅馬人曾為我們做了什麼?
挖深一點,之二 你怎麼知道要怎麼挖?
第五部 聖地與更多地方的發現
第十三章 發掘哈米吉多頓
第十四章 聖經出土
第十五章 馬撒達謎團
第十六章 沙漠之城
挖深一點,之三 這東西有多老,又為什麼能留存至今?
第六部 新大陸考古學
第十七章 沙中的線條,空中的城市
第十八章 巨頭、羽蛇神與金雕
第十九章 潛艇與殖民者;金幣與鉛彈
挖深一點,之四 找到的東西你可以自己留著嗎?
結語 回到未來
致謝
參考書目
註釋
一七五二年,正好是卡特在埃及發現圖坦卡門陵墓的一百七十年前,義大利的考古學家們找到了三百卷捲起來的莎草紙古卷。那些卷軸位於一棟住宅的廢墟中,因為公元七九年八月二十四日的火山爆發而遭掩埋,在一個鄰近維蘇威火山(Mount Vesuvius)和今日的拿坡里(Naples)、名為赫庫蘭尼姆(Herculaneum)的小鎮廢墟中被挖掘出來。它們曾經是羅馬一座私人圖書館的部分館藏,這座圖書館現今以一個十分適切的名稱「莎草紙之宅」(Villa of the Papyri)為人所知,物主可能是尤利烏斯.凱撒(Julius Caesar)的岳父,收藏在他自己的宅邸中。雖然它們在兩百五十幾年前就已出土,完好的卷軸仍被保存下來,不過全都已碳化,脆弱得無法展開。
幾世紀以來,人們總認為這些卷軸只能被當作珍奇之物看待,儘管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堆木炭。然而到了近期,自二○○九年開始,目前已持續至二○一六年,草紙學家(papyrologist,研究這種莎草紙卷軸和碎片的學者)即使沒有展開那些卷軸,也已經能夠辨識上頭的某些文字。藉由一種X射線的集中光束,他們可以偵測出一些個別的字母,雖然古墨水的成分也含有碳,但碳化莎草紙和墨水仍能產生對比的結果。多虧那墨水似乎也含有少量但足以被偵測的鉛,助了他們一臂之力。如果這項技術繼續精進,有天我們將可能可以閱讀所有卷軸上的文字。這將會是考古學的一大進展,因為既然卷軸來自一位富人的私人圖書館,其中極有可能包含遺失已久的重要書籍,如李維(Livy)的《羅馬史》(History of Rome)。
※※※
鄰鎮龐貝古城的廢墟在一五九四年便已尋獲,早了一百五十年。當時工人們正在挖掘灌溉溝渠,無意間挖出古老廢墟的一部分,但之後又再度將遺跡掩蓋起來,沒有進一步調查。
於是,反而是赫庫蘭尼姆古城一七○九年的挖掘工作先行展開。為了讓各位對這年分有些概念,以下是一些參考事件:當年班傑明.富蘭克林(Benjamin Franklin)年僅三歲;英國已建立了十二個日後成為美國的殖民地〔要到一七三二年才出現第十三個殖民地喬治亞州(Georgia)〕;安妮女王(Queen Anne)坐擁大不列顛王國(Great Britain)的王位,一七○七年國會剛通過的一項法案,合併了英格蘭、威爾斯(Wales)和蘇格蘭,才創造出大不列顛這個國體;庫克船長(Captain Cook)大約在六十年後才登陸澳洲。
這是歐洲第一次進行考古挖掘,因此也是世界首見。一般認為此項計畫的功臣是一位名為伊曼紐耶.莫以斯.德.洛林(Emmanuel Maurice de Lorraine)的男士,也就是埃爾伯夫公爵(Duke of Elbeuf)。當時,他居住在義大利的拿坡里附近,在他特別因為該地區再次尋獲古老大理石塊而買下赫庫蘭尼姆遺址之後,他同意出資贊助地底挖掘的首次嘗試。
德.洛林的工人們意外挖中了赫庫蘭尼姆的古羅馬劇場,成功取出一些古大理石雕像。後來大多數的雕像都被用來裝飾公爵的莊園,其他則四散歐洲各地,也包括一些博物館。這並不完全是我們會稱之為考古學研究的行為──反而比較像是洗劫文物,因為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紀錄,唯一的目的是要找到古代的美麗工藝品,而不是試圖更加理解它們出現在當地的來龍去脈。不過,幾十年後,正式的發掘工作在赫庫蘭尼姆古城展開,接著輪到龐貝。這正是我們今日所謂舊大陸考古學的濫觴,就這個案例,可以更精確地說是古典考古學(特指古希臘羅馬的研究)的開端。有系統的考古學,起始多歸功於約翰.約阿希姆.溫克爾曼(Johann Joachim Winckelmann) 的努力,他是公認的古典考古學之父,也是第一位研究赫庫蘭尼姆和龐貝古城遺物的學者。
接下來的十八世紀,再到十九世紀,考古學逐漸發展成一門學科。值得一提的是,溫克爾曼的研究工作是啟蒙時代的一部分;啟蒙時代的開端和赫庫蘭尼姆最早的一次考古挖掘幾乎同時發生,在這個時期,啟蒙風潮橫掃歐洲的多數地區。當時人們見證了各門科學的進展、國家博物館和私人館藏數量大量累積、達爾文主義(Darwinism)和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最終崛起,以及歐洲征服並殖民了世界上大多數的地區。如果考量到那個時代的普遍脈絡,大眾突然對考古學和古代感興趣且熱情歷久不衰這件事就並不令人意外了。
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維蘇威火山在公元七九年爆發時,毀壞並掩埋了幾座古城,包括赫庫蘭尼姆、龐貝和斯塔比亞(Stabiae)。光是龐貝城就有兩千人喪生,那個地區的赫庫蘭尼姆和其他城鎮死亡人數甚至更多。其中部分是位於拿坡里灣(Bay of Naples)沿岸的高級城鎮,鎮上有些房子是羅馬的富裕居民所建造的,他們會在週末或夏天到那裡度假。就某方面來說,現在的情況似乎一如既往,因為那個地區至今仍是熱門的觀光景點。
有些人親眼見證了維蘇威火山的爆發。其中一人是十七歲的小普林尼(Pliny the Younger),也就是著名博物學家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的外甥(兼養子)。羅馬歷史學家泰西塔斯(Tacitus)問過他火山爆發的狀況,因此他曾在兩封寄給泰西塔斯的信中提到當下的慘狀。
普林尼寫道,他在鄰鎮米塞努姆(Misenum)可以看見烏雲、閃電、火焰和鋪天蓋地的沙塵。他形容當時完全的黑暗,就像身處一個沒有窗戶、沒有燈火的房間。他說他可以聽見婦女和小孩的哭號,以及男人的叫喊。不久,那些慘叫就漸趨平靜,但這只是因為火焰正在迅速延燒,吞噬了那座城鎮。接著,黑暗再度籠罩,夾雜著無止盡飄落的滾燙塵土。如果他和同伴們沒有持續抖落那些火山灰,最終就會被沙塵壓垮。
當時正值羅馬歷史上有趣──且重大──的時間點。約在一百年前,羅馬共和國(Roman Republic)開始轉變成羅馬帝國(Roman Empire);尤利烏斯.凱撒在公元前四四年遭暗殺,奧古斯都(Augustus)獨攬大權,在公元前二七年成為第一位羅馬皇帝,開啟了朱利歐-克勞迪王朝(Julio-Claudian dynasty)。維蘇威火山在公元七九年爆發時,在位者則是接續的弗拉维王朝(Flavian dynasty)的皇帝提圖斯(Titus)。
※※※
幾乎和在赫庫蘭尼姆城找到那些碳化卷軸的同一時間,龐貝城周邊的挖掘工作於一七五○年展開。這裡的時間也凍結在公元七九年八月末的早晨,餐桌上為了永遠無人開動的一餐飯,仍擺放著瓷器和食物。城裡還有躺臥在街道上的屍體──有些攜家帶眷尋求庇護,其他則是獨自倒臥的個人,某些雙手中還緊握著他們的珠寶。
侵襲龐貝的這場大災難真的讓這座城市和市民的一切動態當場凝結靜止。沙塵、浮石碎屑夾雜著降雨,融合成一種水泥狀的混合物,並且迅速硬化,阻撓倖存者折返取回財物的企圖。除此之外,數十具屍體、整個城鎮和它的遺存盡數遭到掩埋。隨著時間流逝,木頭、麵包和屍塊等易腐爛的材質都漸漸朽壞,進而形成許多窟窿,每個窟窿都保有一度存在在那裡的物品或身體部位的形狀。
一八六三年,當時負責龐貝挖掘工作的義大利考古學家朱塞佩.費歐瑞里(Giuseppe Fiorelli)弄懂了那些窟窿的成因,或者該說那些窟窿過去的狀態。他發現他的工人們可以像雕塑家一樣,採用今日所謂的脫蠟法,把那些窟窿當成製作銅像用的模具。
於是,只要他的團隊在挖掘時看到窟窿,費歐瑞里就會把灰泥倒入開口中。當他們事後將火山灰開鑿去除,就會留下與原本在該處的物品一模一樣的灰泥複製品。他們重新恢復了無數具屍體的遺存,包括相擁依偎的家庭,還有一切的有機物質,例如木桌等其他家具,甚至是一條條的麵包。他們也重新複製了一些寵物,其中有隻狗還被拴在主人把牠留下的地方,牠被發現時上下顛倒、姿態扭曲,甚至還可以在灰泥中清楚看見牠項圈的形狀。
雖然費歐瑞里的方法對麵包條和木製物品行得通,遇上人類軀體卻有一個大瑕疵──他的灰泥模型會掩蓋住肉身崩解後留在窟窿裡的骨頭和其他遺物,因為它們被包裹在新澆入的灰泥之中。有個解決方法是改用某種透明的材質,例如用樹脂取代灰泥,但製模過程會變得昂貴許多。這個方法只在一九八四年用於一位維蘇威火山爆發受害者的身上,這位人稱「樹脂女士」(Resin Lady)的罹難者還佩戴著她的金色珠寶和髮簪。
考古學家也發覺重新研究那些灰泥模型本身有其意義,包括費歐瑞里的工人們無意間用灰泥包覆於內的骨頭和其他物質。二○一五年九月,一個由放射學者、考古學者和人類學者等專家組成的團隊,開始使用雷射成像(laser imaging)、電腦斷層掃描和DNA取樣,來檢驗被灰泥包住的遺存。電腦斷層掃描特別能夠展現詳盡的細節,其中一張掃描圖是來自一名四歲男孩,他被找到時身旁還有他的父母和一個年紀更小的手足。我們可以看出在他死前承受了多大的恐懼,雖然無法確認真正的死因。那些掃描圖片也顯示許多受難者頭部受傷,這可能肇因於倒塌的建築物或落石,且各個年齡層的死者都有,而不是如之前所想像都是年幼、年長和生病的居民罹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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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庫蘭尼姆城的狀況不大相同,它是被深埋在厚達三十英尺、流速極快的泥土之下,把整座城鎮澈底吞噬掩蓋。地質學家稱這種泥石流為火山泥流(lahar),類似的事件曾發生在火山爆發期間,近期在一九八五年的哥倫比亞和一九九一年的菲律賓皆有紀錄。
泥石流保存了赫庫蘭尼姆城的大半部分,因此在那裡進行挖掘工作的考古學家發現,古城幾乎就是公元七九年的狀態,原封不動。在很多地方,有些房子都還維持兩層樓高,這在考古發掘中是極罕見的例子,而且許多幅繪畫和裝飾磁磚都仍在牆上。甚至連木製品都被重新發掘,包括屋梁、木門、木床和一座搖籃。
過去我們假設赫庫蘭尼姆的居民都逃離了城市,但在一九八一年和一九九○年代再次挖掘時,在考古學家認為是岸邊船庫的地方找到了至少三百具屍體。這些可能是正在等待撤離城市的人們,卻因火山爆發噴出,估計近華氏一千度的過熱氣體侵襲當地,讓他們瞬間死亡。熱氣以及隨後而至的高溫沙塵將他們活活燒死,他們的肌膚和內臟器官化為灰燼,只剩下骨骸以劇痛的姿態凝結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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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赫庫蘭尼姆一樣,許多龐貝的房子也因為火山爆發而被保留下來,但是是被掩埋在數公尺高的沙塵和浮石碎屑之下。其中有一棟被稱作「農牧神之屋」,因為在房屋內部庭院蓄積雨水用的大池塘裡,立有一座銅像。那座銅像的形象是一位農牧神──一種半人半羊的生物,長有犄角和尾巴,通常被描繪成正在演奏雙管排笛。
這棟房屋有座美麗的花園,草樹盎然。火山爆發在龐貝和赫庫蘭尼姆都掩埋了許多這樣的宅邸花園。一九六一年,當馬里蘭大學(University of Maryland)教授薇勒米娜.賈辛斯基(Wilhelmina Jashemski)等現代考古學家,特別針對這些花園所在的區域謹慎進行挖掘工作時,他們找到了所謂的根穴(root cavities),是過去生長在其中的植物留下來的窟窿。透過調查不同植物的根所留下的獨特根穴,他們便能重建出那裡原有的植被,而且至少畫出了一整座葡萄園的平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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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三百年幾乎毫無間斷的發掘,考古學家讓龐貝的多數城區重見天日,不過仍有很多有待挖掘。古城的平面圖已經越來越明確,因此我們可以分辨出富裕居民居住在某些區域,而其他城區的主要居民則是中產,甚至是底層階級。今天,觀光客可以看到鎮上各式各樣的區域以及其中的建築物,如澡堂、製革廠、商店和其他住家。舉例來說,二○一四年,來自辛辛納提大學(University of Cincinnati)的史蒂芬.艾利斯博士(Dr. Steven Ellis)和考古學家團隊在古城的一道主要城門史塔比亞門(Porta Stabia)附近挖掘,宣布他們找到了十棟建築物,其間有二十間銷售或供應飲食的店面。這樣的建築布局具有十足的龐貝特色,在城裡甚至連私人住宅也經常在面對街道的那一側設有商店。
那麼,龐貝城的居民們都吃喝些什麼呢?答案可能來自各式各樣的環境,若仔細想想,便能明白其中道理。艾利斯和他的團隊已經挖掘過一些下水道、茅廁和糞池。有些人想到要在這些地方進行挖掘可能會感到噁心,但事實真相是,對考古學家來說,在這些區域找到的物質如果可以重建兩千年前居民的日常生活,有時可能比黃金更有價值。在垃圾收運出現的年代以前,城市的垃圾經常都會被丟入茅廁裡,等待考古學家的發現。
龐貝的情況正是如此,因為艾利斯和他的團隊找到的遺存有「穀物、水果、堅果、橄欖、扁豆、在地的魚類和雞蛋,還有極少量更昂貴的肉品和來自西班牙的鹹魚」。在一棟可能隸屬於較富裕者、位於城中央的花園住宅的下水道中,他們尋獲的遺存有「貝類、海膽,甚至還有屠宰下來的長頸鹿腿關節等美味佳餚」。這不只提供我們龐貝人在火山爆發時飲食的線索,更確認了一個不足為奇的事實──不同階級的人們會吃不同種類的食物。
來自辛辛納提大學的艾利斯考古學家團隊也在龐貝的挖掘工作中,引入一些考古學的新妙招。其一,二○一○年他們在遺址使用iPad,即便不是他們首創之舉,也是第一批採用新器材的研究人員之一。他們記錄資料、拍照、使用各式現成的應用程式,稍微改變某些程式的原始用途,接著上傳資料到辛辛納提的伺服器,這一切全都在遺址進行。相較之下,世界各地的許多挖掘工作仍將他們的資料記錄在書面格式上,有時還會謄抄成三份,在挖掘季結束後,往往仰賴影印機來製造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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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龐貝某些較富裕的住宅,地面會有馬賽克鑲嵌。比方說,農牧神之屋地板上的馬賽克鑲嵌是亞歷山大大帝於公元前三三三或三三一年對戰波斯國王大流士三世(Darius III)的著名場景。「悲劇詩人之屋」在入口處的地面也有馬賽克鑲嵌,描繪一隻黑白相間、戴著紅色項圈的狗(品種不明)。在那隻狗的狗爪下方寫著「CAVE CANEM」,即拉丁文的「小心有狗」。
在其他的房子裡,畫作都還保存在內部的牆面上。「神祕之宅」(Villa of the Mysteries)中,有間小房間,可能是飯廳,四面牆都畫著被詮釋為描繪酒神戴歐尼修斯(Dionysus)的謎團的場面,可能還包括一名年輕女子加入祕密宗教的儀式。其他住家的牆上則畫有舞者、家庭肖像等場景,以及水果等靜物的圖畫。就某層面而言,這和我們在自家牆面上懸掛照片和畫作的行為如出一轍。
在房屋外牆,則繪有廣告和競選公告——宛如兩千年前的社群媒體。這些公告之所以繪於外牆,是為了讓街上行人和在兩側商店購物的市民能夠一眼瞧見。其中有則廣告是關於四月八日至十二日將要舉辦的劍鬥士競技比賽,但無法清楚辨識出年分。另一則消息則是公告每個城鎮露天市集的營業日,似乎是從星期六始於龐貝,一路巡迴到星期五的羅馬,中間輪流在努切利亞(Nuceria)、阿泰拉(Atella)、諾拉(Nola)、庫邁(Cumae)、波佐利(Puteoli)等城鎮開市。
有則公告是畫在一間酒吧的外牆上,和我們今天在酒館外看到的招牌十分相像,內容是酒單和價錢。上頭寫著:「這裡一枚阿斯(as,羅馬用的小型硬幣)就能買杯酒,兩枚買杯上等酒,四枚買杯費樂納斯酒(Falernian)。」另一則公告寫在一間店鋪外,他們的銅鍋遭竊,無論是歸還失物或提供竊賊情報皆能獲得獎賞。
除此之外尚有數百則競選公告。最有趣的一則背書寫道:「懇請各位在官吏選舉時投給馬庫斯.塞瑞尼屋斯.瓦夏(Marcus Cerrinius Vatia)一票,所有夜半活躍的酒客都支持他。」另一則顯然也是為同一位候選人所寫:「只有小賊小盜才會支持瓦夏當官。」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他最後當選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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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貝和赫庫蘭尼姆不只是全世界首批進行考古挖掘的遺址,而且至今挖掘工作仍未終止,期間橫跨了三百年。因此,只要檢驗這兩個遺址的考古工作,大概就能夠了解挖掘和記錄技術發展的歷史。從最初和古物掠奪相去不遠的粗淺嘗試,到使用灰泥去重建已分解的軀體和木頭家具,再到今日採用的精細技術,包括電腦斷層掃描、X射線、雷射成像、DNA分析,以及直接把田野現場的紀錄內容用iPad上傳到雲端資料硬碟儲存,龐貝和赫庫蘭尼姆的發掘工作呈現出考古學在過去三個世紀所走過的漫長過程。
除此之外,保存和維護的努力成果讓這兩個遺址成為觀光景點,不只是考古學家,所有訪客都能一瞥存在兩千年前的世界樣貌,並在某些層面上發現當時與今日的生活相比其實大同小異。雖然現在有更先進的科技,如iPad、手機和無線網路,但現今義大利這個地區的房屋和兩千年前的樣子相差無幾,飲食基本上也十分相似。當時的生活也同樣依賴選舉產生的官員、在庫存必需品的商店購物、在酒館和酒吧暢飲,更同樣因小賊小盜和扒竊事件而對治安感到失望。人們飼養同種的寵物、穿戴珠寶、以碟盤進食,也使用和他們的老祖宗相似的器具。雖然孔雀的舌頭已不再被視為美味佳餚,許多人也不再用尿液來清潔衣物,但整體而言,這些遺址的發掘工作告訴我們,地中海古代居民和現今人們的生活方式沒有太大不同。而如果未來能夠展開並閱讀那些在莎草紙之宅發掘、尚處研究階段的卷軸,我們可能會發現他們的私人圖書館和我們的藏書其實也相去不遠。
「美妙的東西」:圖坦卡門與他的陵墓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霍華德.卡特第一次窺視圖坦卡門的陵墓。他瞇著眼睛,試圖從他鑿出的小開口看進去,唯一的光源是他伸出的一隻手上握著的蠟燭。他發現自己正看進一個從地面到天花板都塞滿了物品的房間,包括黃金製品,因為到處都可以看到黃金的光芒。認捐這趟挖掘所有費用的卡納封伯爵(Earl of Carnarvon)猛拽卡特的外套,焦急地跳上跳下。「你看到什麼了?你看到什麼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卡特回答:「我看到了美妙的東西」。
當時,卡特和他的贊助人卡納封已經耗費了五年的時間,只為尋找圖坦卡門的陵墓。結果陵墓竟然就在他們每季考察所設置的營帳正下方,位於現今路克索(Luxor)尼羅河對岸的國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他們並不知道墓就在那裡,因為圖坦卡門的陵墓深埋在一層岩石碎片之下,那些石片是稍晚兩百年左右,在附近建造拉美西斯六世(Ramses VI)墳墓的工人們所堆棄的。
卡特花了十年才挖到這座陵墓。墓穴裡的物品都被帶到開羅的埃及博物館(Egyptian Museum)收藏,至今仍然在那裡展示。然而,卡納封未能親眼看見這一切發生,因為他在一九二三年四月初,陵墓開啟後不久就過世了。他的死亡是一場意外──他在刮鬍子的時候不小心劃開了一個蚊子叮咬的腫包,引發敗血症而身亡。謠言很快就散布開來:這座陵墓一定受到了詛咒,所以任何人在任何時刻只要在陵墓開啟時在場,都會隨後喪生,這件事被媒體大肆報導。可是,卡特自己在找到陵墓後又活了十七年,因此這個謠傳的故事似乎不可能有任何真實性可言。諷刺的是,現在推測圖坦卡門死因的理論中,最可信者是他同樣也因蚊子的叮咬,而染上瘧疾身亡。
※※※
圖坦卡門在位期間正處於古埃及的新王國時期(New Kingdom period)。他是第十八王朝的統治成員之一,第十八王朝約於公元前一五五○年開始,持續到公元前一三○○初即覆滅。古埃及最著名的幾位統治者都是出身於這個時期,包括遠近馳名的女法老王哈姬蘇(Hatshepsut),在位約二十年;她的繼子圖特摩斯三世(Thutmose III),征服了今日的以色列、黎巴嫩、敘利亞和約旦的多數地區;阿肯那頓(Akhenaton),人稱異教法老,因為他可能是我們現今所謂一神教的發明者;以及阿肯那頓美麗的妻子娜芙蒂蒂(Nefertiti)。而最後這兩位最有可能是圖坦卡門的父母。
圖坦卡門在公元前一三三○年左右登上古埃及王位,當時他年約十八歲。十年後,他意外身亡,並被埋葬於國王谷,他的陵墓被隱埋而遺忘,直到三千五百年後才再度為人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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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第一次造訪埃及時年僅十七歲。到了一九○七年,他已經是個受人敬重的埃及學家。不過,卡納封第一次聯繫卡特時,脾氣不好的他正好丟了飯碗,早些時候他拒絕為某個牽涉到法國觀光團的問題道歉,因此失去他的公職。於是,卡特成天畫水彩風景畫打發時間。至於卡納封,他正遵從醫師的指示,離開英格蘭到埃及過冬休養,因為他在一場車禍中刺穿了他的肺部。
這兩名男子在各地共事了十年之後,決定在國王谷搜尋圖坦卡門的陵墓。約從公元前一五○○年開始,多數新王國時期的古埃及法老都埋葬在這個乾燥少雨、岩石密布的山谷,就在今日路克索城的對岸。幾世紀前,許多開鑿在山腰的陵墓都已在古代被發掘並遭洗劫一空,但仍有幾座尚未被發現。圖坦卡門的墳墓就是其中之一。
在漫長的五個年頭裡,他們幾乎無所斬獲,卡納封的資金將近消耗一空、興趣漸失,卡特突然發覺國王谷有個地方他們尚未調查過──他們每年紮營的地點。他們在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一日開始發掘工作。僅僅三天後,在十一月四日星期六的早上十點,他們就發現了通往圖坦卡門陵墓的第一道臺階。
當天整天及翌日,卡特順著臺階往下走,來到了陵墓的入口。十一月五日的日落時分,他已經可以看見封閉門面上的灰泥印有王室墓地的標誌,表示裡頭埋葬的是重要人士。卡特暫且停工,發了一封越洋電報給人在英格蘭的卡納封。在他的日記裡,他一字不差地記錄下這封電報的內容:
終於在山谷裡找到美妙的新發現
一座封印完好的宏偉陵墓
在你抵達前維持原狀
恭喜你
他沒告訴卡納封的是,他其實很擔心陵墓裡空無一物。雖然門上確實有墓地守衛的完好封印,他仍能從封閉門口的上方看出,這道門分別被打開又闔上了兩次。他相當肯定這座陵墓曾經在古代遭竊,問題在於墓裡是否有留下任何東西供他們發掘。
卡納封在十一月二十三日抵達挖掘現場,工人們又立刻開挖。到了隔天,他們已經能夠確認是圖坦卡門的陵墓,因為能夠清楚看到印有他名字的封印,就位於王室墓地的封印下方。
他們終於在十一月二十五日打開沉重的石門,一道長廊出現在他們眼前,裡頭刻意填滿了土壤、石頭、灰泥和各種瓦礫碎石。這道入口走廊近三十英尺長。隔天,他們鎮日清理無止盡的碎片殘骸,工人們挖出的瓦礫在陵墓入口外堆起了一座更大的石堆。到了下午兩點,他們抵達第二道封閉的門口,通往我們今日稱之為前廳(Antechamber)的房間。
不過,他們仍然不知道門的另一頭會是世紀大發現,還是被古代盜墓者搬空的陵墓。他們唯一能確定的是卡特說得沒錯,這座陵墓曾在古代被二度闖入。第一次顯然是在最初埋葬後不久發生的,當時入口的走廊依然空無一物,只放了幾樣物品,如幾個盛裝屍體防腐材料的罈罐。第二次入侵則是在走廊被填滿白色石片之後。卡特和卡納封在移除瓦礫時可以清楚看出,當時的盜墓者沿著左上邊緣挖出一條隧道,因為在某個時間點這條隧道又被填滿了深色的火石和燧石片。
從他們在第二道門上鑿出的小洞中看進去,卡特如釋重負,因為他看見前廳裡仍堆滿了物品。他在之後寫下:
起初我什麼都看不見,從墓室裡竄出的熱氣令燭光閃爍,但不久後,當我的眼睛習慣那道光,墓室內的細節就從薄霧中緩慢浮現,有奇特的動物、雕像和黃金——到處都是黃金的閃爍光芒。一時之間——站在一旁的其他人一定覺得漫長無比——我被驚豔得啞口無言,而當卡納封閣下再也無法忍受懸念,焦急地詢問:「你有看到任何東西嗎?」我只能說出這幾個字:「有,我看見美妙的東西。」
在十一月二十六日的日記裡,卡特進一步描述接下來發生的事,聽起來就像出自好萊塢電影的情節,但卻是真實情況,絕非幻想。他們把洞鑿得更大一些,好讓他和卡納封能同時看向裡頭,他們憑著一支手電筒和另一根蠟燭的光,注視著那個房間,眼前所見令他們瞠目結舌。按其所述,那是「非凡的寶藏收藏」,「有兩尊奇特而黝黑的國王雕像,穿著金色涼鞋,手握枴杖和權杖,在黑暗的籠罩下隱約可見;幾座形狀奇特的鑲金臥榻,如獅頭、哈索爾(Hathor)頭像和陰間的野獸;……幾只雪花石膏花瓶,有些刻有蓮花和紙莎草的精美紋章;幾座古怪的黑色聖壇,有鑲金的蛇獸從中竄出;……幾張雕工精緻的椅子;一座鑲金的寶座;……各種形狀和設計的腳凳,普通和珍稀材質皆有;最後則是一堆混亂傾倒的戰車部件,金光閃閃,有個人形雕像從中探出頭來。」
這篇日記收尾時,卡特彷彿仍在恍惚之中,他僅僅寫道:「我們關閉那個洞穴,鎖住置於第一道門上的木格板,騎上我們的驢子返家,沉思著我們方才看見的東西。」很難想像卡特和卡納封在發現到新事物的第一時間有何感受,尤其是他們歷經了好幾年的搜索與失望,但他們的夢想成真了,而且遠遠超越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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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卡特和他的團隊在清空第一間房間裡的所有物品時,找到了一條打結的披巾遺存,裡面包裹著八只實心的黃金戒指。卡特認為有批盜墓者在過程中被逮個正著,包著戒指的披巾就被這些入侵者或官方人士隨意丟進某個箱子裡。
其餘的內室中,有間現在稱之為附室(Annex),另一間則通常被稱為寶庫(Treasury),兩間都曾被第二批的盜墓者闖入並洗劫一空。雖然這兩間內室的保存狀況比前廳好一些,但卡特估計那些搶匪帶走了收藏在寶庫裡多達六成的珠寶。
這些內室裡仍塞滿了大量的遺物,卡特耗費將近整整三個月才將所有物品編目移出。他終於在一九二三年二月中旬進入墓室。他在二月十五日的日記只寫著:「為打開通往埋葬室的封閉入口做準備。」二月十六日的日記也僅僅寫道:「打開封閉入口」,並記錄當天參與工作的人員名單。
那些在場的人們都見證了《紐約時報》所謂「埃及考古挖掘史上最了不起的一天」。卡特等人在事後詳盡說明時,特別描述到包圍國王靈柩的巨大鑲金聖壇,以及堆放在墓室內其他地方不可勝數的物品。
其他干涉考察的事件接踵而至,包括許多法律爭論,所以一直到近兩年後──也就是一九二五年的十月──卡特才親眼看見圖坦卡門的木乃伊。他被埋葬在三具棺材之中──三具層層相疊的棺木。最外面的兩具是木製的,覆滿金箔,但最裡面的那層竟重達近二百五十磅,因為是用實心的黃金打造而成的。圖坦卡門本人躺臥在這具棺木之中,鑲有青金石和藍色玻璃的黃金死者面具仍掛在臉上,死者面具下方,他的身體和雙腿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瀝青(柏油)。
卡特試圖要把木乃伊取出棺木,還一度在棺木下方點燃火堆,卻徒勞無功,最終他決定在原處檢驗那具木乃伊。他在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十一日的日記裡,寫下情緒節制的筆記,或多或少讓我們感受到這件事對他的意義:「今天是考古史上偉大的一天,或許我也可以說是考古發掘史上偉大的日子,同時也是某人在歷經多年工作、挖掘、維護和記錄,渴望親眼見證過去僅是推測的事實,終於理想成真的日子之一。」卡特和他的助手們花了九天,小心翼翼地拆開並研究圖坦卡門的木乃伊,並記錄了所有包裹材料內部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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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圖坦卡門的骨骸可以明顯看出他逝世時年紀很輕,可能落在十八到二十二歲之間。近年來,有些關於這具木乃伊的新研究發表,發展出新理論來探討圖坦卡門為何在青少年的年紀早逝。這些研究多採用較新的技術,對闡明圖坦卡門生前和死亡的某些面向多有助益。
二○○五年,埃及古蹟最高委員會(Supreme Council of Antiquities)的前祕書長札希.哈瓦斯(Zahi Hawass),主導一項圖坦卡門木乃伊的電腦斷層掃描(CT scan)研究,結果指出圖坦卡門的一隻腿骨有複雜性骨折的痕跡。這可能引發感染,進而導致死亡。若事實如此,他可能是從戰車上摔落而意外喪命,雖然有些人認為他是遭到謀殺身亡的。
同年,有三組不同的法醫人類學團隊接到指示,要試圖重建圖坦卡門的臉部特徵。每一組團隊所完成的結果大異其趣。法國團隊認為他的面容有些女性化特質;埃及團隊認為他的體型較為魁梧;而美國團隊在不曉得他們正在重建何方神聖的頭部的狀態下,又得出另一種詮釋。
在更近期的二○一四年,有另一項電腦斷層掃描研究發表,在學者圈和媒體間引發辯論。研究人員透過近兩千次掃描的結果,進行虛擬的屍體解剖。藉此,他們總結出圖坦卡門患有許多輕微的生理症狀,包括上排牙齒突出、內翻足以及各種遺傳性疾病。他們也認為他曾罹患瘧疾,這可能是導致他喪生的原因,而不是先前推測的腿骨折。
此外,二○一○年完成的圖坦卡門木乃伊DNA測試提供了更多關於他父母和祖父母的資訊。多數的學者假設圖坦卡門的父親是法老王阿肯那頓,儘管他們從未在古代碑文中被同時提及。這份新的DNA研究指出學者們的假設大概是正確的,雖然仍然無法確定他的母親是誰,其中一說可能是娜芙蒂蒂。隨著科技持續進步,最終我們或許能夠百分之百確認他的家系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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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圖坦卡門和他的陵墓仍謎團重重。埃及學家尼古拉斯.里維斯(Nicholas Reeves)等人指出,圖坦卡門的許多陪葬品原本似乎並不屬於他,因為有些陪葬品上面有印著其他王室成員名字的痕跡。甚至連圖坦卡門著名的黃金死者面具也可能不是他的,這或許是因為他年紀輕輕便猝死,而不得不和原本不屬於他的陪葬品一起埋葬,甚至連那座陵墓也可能不是為他所準備的。
二○一五年,一間名為 Factum Arte 的公司在網路上發表高解析度的圖坦卡門陵墓內的彩繪牆面照片後,里維斯的假設也因此躍上新聞版面。Factum Arte 總部位於馬德里,是一間專門複製藝術作品的公司,那些彩繪牆面的照片是一項更大型計畫的一部分──在他的陵墓附近蓋一座供觀光客參觀的複製墓室。原始的陵墓已經遭到現代訪客的破壞,因為無意間在呼吸中排出的溼氣;也因為蓄意在牆上刻畫的塗鴉,正如法國和西班牙的阿爾塔米拉(Altamira)、拉斯科(Lascaux)和肖維的舊石器時代洞穴繪畫;這些繪畫的情況我們在後面的章節還會進一步說明。此外,Factum Arte 掃描了裝飾背景牆面背後的東西,也在網路上發表結果。
尼古拉斯.里維斯看了這些掃描圖片,就像早他近一世紀前的霍華德.卡特一樣,他心想著:他看見了「美妙的東西」。里維斯認為,他看到了墓室北牆和西牆彩繪背景後方有兩個隱藏的入口。他不禁聯想陵墓中尚有其他房間尚未被發掘,甚至可能包括一個完整的墓區,裡頭放著娜芙蒂蒂的軀體。
埃及官方迅速開始檢驗里維斯的假設。他們邀請一位名為渡邊廣勝的日本專家,用高科技的透地雷達(GPR)系統,來掃描墓室中兩面牆背後的區域。透地雷達的運作原理和傳統雷達相同,但可以用來偵測地底下或牆後方的物品。二○一六年初,兩個方位的初步掃描結果都是肯定的。兩面牆背後似乎都各有一間附加的房間,而且兩間房裡都可能放有金屬和有機物品。然而,二○一六年三月,國家地理學會(National Geographic Society)的一支團隊進行二次掃描,卻「無法找出同樣特徵的確切位置」,於是引發對第一次掃描結果的質疑。這個情況是個很好的例子,說明即使是最優秀的遙測檢驗,也仍需要實際的挖掘來確認其結果,我們將會在接下來的章節裡看見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更多案例。現在,我們正在等待更進一步的結果和同行評閱的發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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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圖坦卡門陵墓的故事距離最初的發掘已將近一個世紀,至今仍不斷激發共鳴。這個最負盛名的例子讓考古學的魅力和吸引力一目了然,更展現出這門學科能夠蘊含多少驚喜。我的經驗亦然,考古學可能帶來無數這樣的驚喜,從平凡到偉大者皆有,而如我們將在本書所見,為這樣的考古發掘做出諸多貢獻的正是科學和科技的嶄新進步。
阿蘭‧柯爾本(Alain Corbin)
陳鼓應
艾米.史都華(Amy Stew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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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韋伊(Simone Weil)/編著:卡繆(Albert Cam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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