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序「壯陽史」的誕生

一、

在讀者拿起這本書閱讀時，即可看到作者的真誠告白，我喜歡這種感覺。寫這樣一本書，難免需要一點勇氣，特別是在學界較為保守的空氣中，以「壯陽」為名，總感覺有一股違和感，但千萬別誤認這位作者滿腦子黃色思想，因為「壯陽」本無負面的意涵，在今日社會中，總有些許被汙名化的冤枉。趁著與本書讀者初次交會的新序言內，特別和大家聊聊這本書的故事，也用醫療史替「壯陽」說些話。

二○一九年，我以「虛弱史」為名，在臺灣商務印書館出版了我的第六本書。市場反應不差，讀者紛紛透過各種管道和我分享他們的閱讀心得，能用專業的學術研究來書寫如此有趣的主題，或許令讀者印象深刻。實體書在書市上完售後，庫存大概以瑕疵書為主，但因為還有電子書版本，故未立即再刷。今年，臺灣商務印書館總編輯張曉蕊向我提及再刷之事，即便我已行政職纏身，但因為是自己的書，總感覺責任重大，還是要讓讀者有新的實體書可以捧讀較好，所以一口答應。不過，若只是單純再刷，實在沒有意思，不如我加一些內容，給個全新的序言，讓它更有新意。另外，最初在定書名時，本來就有考慮過以「壯陽」為名，就這本書的屬性而言，可以說身體與神經的「虛弱」、「衰弱」是主體，具有補養思維的「壯陽」則是治療手段；若作為書名，似乎幾個名稱都還算適宜。在審慎思考過很多可能後，當初以「虛弱」為主標題，但確實出版後，不少讀者反映，他們對「壯陽」更感好奇。

此次改版，我加了全新的一章，而且份量頗重，字數為各章節之冠，總更新字數也已接近原書的三分之一，大概很少作者會這樣大規模地去增補內容，原因無他，創新是對研究和讀者兩方面的負責，必須戮力為之而已。新的篇章，除了本篇新序外，更著重戰後臺灣的藥品史及日常生活史，以荷爾蒙藥品為主，兼論提神飲料和民間的各種壯陽法，來補充論述過去我們所不知道的一頁歷史。依據這樣的改變，內容似以「壯陽」為名更為適宜；而全書的時代，也由原來的「近代中國」加入「戰後臺灣」的視野，所以用了一個更為廣泛的中性詞彙「華人」，以囊括更多地域與人群的共通感受。[1]故由再刷進化成再版，並搭配全新設計、內頁圖片和意象，希望能給新、舊知音讀者耳目一新之感。

二、

現在，鄭重向各位介紹這位專門研究「壯陽史」的學者！怎麼聽都感覺有點不倫不類。事實是，探究歷史有助於去汙名化，「壯陽」除了我們所想的那檔子臉紅心跳的事外，該詞彙還具有很多豐富意義，要放在歷史的長河中來看，方能知其變化。傳統中國醫學的基礎與原始，即以「陽」、「陰」二元論來分野身體的狀態和病理之變化。「陽」的一面具有正向、剛強、強壯、氣足的意涵，所以人老了後陽氣衰竭，就要逐步邁向死亡。中國文化中的「陽衰」，不僅是描述性事「無能」之表現，更代表一種對衰老、死亡的懼怕；[2]特別是，若出現在青少年和壯年人的身上，則更令人擔憂，那便是一種病態了，在本書中有許多具體的描述。

這樣想來，各種補陽、強化陽氣的藥方與辦法，就成了中國醫學或養生文化中重要的元素。而「壯陽」一詞的連用，在宋代以後出現較多相關詞彙，值得特別關注。例如北宋陳直的《奉親養老書》（一○八五）乃中國醫療史上第一本老人養生專著，[3]裡面就有「食治五勞七傷諸方」，記載「食治老人五勞七傷、下焦虛冷、小便遺精，宜食暖腰壯陽道餅子方。」[4]其中的「壯陽道」，就是指「強壯腎陽、溫補下元」，明確點出該藥方對男子的生殖系統功能有所強化。而這樣的方子會被編寫進養老書內，可見古人已知，虛弱、陽衰皆為一種老化現象。此外，北宋特重醫書文獻之整理與藥方之蒐集、編纂，[5]約成書於一○七八年的《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即收錄「玉霜圓（丸）」，方內有天雄、磁石、牛膝、肉桂、鹿茸、菟絲子、韭菜等，確實有不少後世所認知的補腎壯陽藥物，可以治療「真氣虛憊、下焦傷竭、臍腹弦急、腰腳軟痛、精神困倦、面色枯槁；或亡血盜汗、遺瀝失精、大便自利、小便滑數、肌肉消瘦、陽事不舉。久服續骨聯筋、祕精堅髓、卻老還童、安魂定魄、換肌祕氣、輕身壯陽，益壽住世。」[6]這裡面提到了壯陽與延壽的關係，用了「卻老還童」這樣的字眼；更重要的是，雖然當時沒有民國以來的「腎虧」和「神經衰弱」等病名，但上述之症狀，與後來所定義的新疾病，在文字解釋上有很高的重疊性，讀者於閱讀本書時，自有心領神會之感。

另一本由宋徽宗主導編纂的《聖濟總錄》（約一一一七），則收錄「神仙巨勝丸方」，主治為「輕身壯陽，却老還童、去三尸、下九蟲、除萬病。」該方劑的主藥「巨勝」就是黑芝麻，再加上牛膝、巴戟天、覆盆子、菟絲子、人參等中藥，號稱服用一個月後可達「身輕體健，萬病不侵」之效。[7]同書還有「補骨脂丸方」，內有胡桃肉、鹿角膠、蛇床子等補藥，都是本書內會見到的補腎藥，其功效就是「平補諸虛，益精壯陽」。[8]可見「壯陽」與防治萬病、身體強健、動作靈活有關，皆予人返老還童之感。這些論述可證「壯陽」乃人體虛弱時的治療策略，也蘊含了人們對老化的抗拒與延壽之期望。上述這些面向，讀者都能在本書內見到。

透過這樣的梳理，可看到「壯陽」一詞的豐富意義，很多一開始是從防病、抗老化和延壽的需求來思考，並非是後來所認知的，那些男男女女間滿足情色與性慾的考量。此外，資料雖然不多，但「壯陽」對女子也是一種正向的調養法，例如明代的《普濟方》收錄「沉香保生丸」，可治療男子遺精，其中「夢頻數泄」，應該就是指後世所謂的「夢遺」，將導致口乾耳鳴、腰膝痛、陰囊濕癢等症，而嚴重時還會「陽事痿」，服用該藥即可治癒。而《普濟方》記載該藥劑之功效為「延年不老、壯陽事」，跟前代似無差異，比較特別的是有關女性的病症，包括「婦人血海久冷，胎氣不勝、赤白帶、漏下」等等，都可以靠這類壯陽藥物來治療，總是對男子可以「壯陽事」，對婦女則可以發揮「暖子宮、下元有益」之效果。[9]本書所論之藥品與治療法，確實較為偏重男性或陽剛味重的壯陽藥；對女性而言，新式補養壯陽藥的功效大部分是與美容、抗衰老和發育有關。至於更為偏重婦女日常使用的補血藥或營養品，則非本書的主要討論對象。[10]

由上可知，「壯陽」至少在明初時，都還不是一個負面的詞彙。整體而言，大概要到明代中葉後直至清代，才出現不少藉由壯陽藥來恣其色慾、性交無度，再加上亂服、過服壯陽藥，而導致其他嚴重的病症紀載。明末清初的醫者喻昌（一五八五～一六六四）曾寫過一篇〈論士大夫喜服種子壯陽熱藥之誤〉，因言語典雅、隱晦，故筆者在此翻譯成白話文，好幫助讀者理解。他指出，人生的快樂有很多種，但多是靠著天生的體質來維繫。身體康健之基底，有一半是天賦，另一半則要靠自己後天注意，最重要的就是要「葆精嗇神」。簡單來說，首重節慾，不要損耗人體的精液；此外，不要因過於勞累而傷神，古人認為，情感或物質欲望的外在束縛，求之不得而導致之憂鬱、憤恨、煩惱等情緒，其實和縱慾一樣會傷害身體。[11]喻昌還認為，若男女縱慾歡愉，單靠外在藥物之幫助，以求陰莖堅挺、有擋頭，那就好像明代那樣覆亡，帝王沉迷於宵小惑人之術，終至滅亡。他感嘆，雖殷鑑不遠，但當今淫風更加熾盛，世人流行用火熱、躁急之藥補養身體，卻忘了聖人「陰平陽祕」之說，要讓體內陰陽調和、潛藏，精液不要過度外洩，自能保養身體健康。他針砭當時人用峻烈之補藥來壯陽，又夜夜笙歌、荒淫無度，徒然讓體內陰液耗散，導致陰陽無法協調、百病叢生，他統稱為「燥病」，包括髓消肉減、神昏氣奪、骨痿難行、消渴等等。他在文中舉了幾個故事：

向見一浙醫宋姓者，在京師製成大顆彈丸，遍送仕宦，托名臍帶、胎髮，其實用煉過硫磺在內，服之令人陽道驟堅可喜，未幾燥病百出，吾鄉諸大老受其禍者，歷歷可指。近遊鹿城，聞張鴻一孝廉，以進紅鉛傷腦，而日夜精流不止。蓋腦為髓海，腦熱而通身之髓盡奔，究竟熱未除而髓先竭，骨痿艱行矣。至婁過天如先生舊宅，見鼻中濁涕，凡落板壁者，深黃之色，透入木中，鏟刷不除，詢之，亦由服種子熱藥所致，後以傷風小恙，竟至不起。[12]

「紅鉛」就是用婦女經血提煉，再加入壯陽燥熱之藥煉製而成，喻昌暗諷明世宗嘉靖皇帝（一五○七～一五六七）和明光宗朱常洛（一五八二～一六二○），都會服用這種藥物來壯陽；[13]至於騙說藥中有人體臍帶、胎髮，更是對人體器官、組織入藥將發揮「大補」的一種期待和想像。[14]當時還有一種壯陽之「蒸臍法」，乃運用麝香、硫黃、附子等大熱散氣之藥，加艾草火來燻蒸肚臍，以收壯陽之效，可謂無所不用其極。[15]皆可見當時人為了縱慾而採用的壯陽法，五花八門，已偏離最初養生延壽的目的了，以上所述，乃為過服燥熱壯陽藥之害。若是為了求嗣而服用壯陽藥，也要服用較為平和的補藥，並注意不能過度性交、需索無度，總以平和有節為主，才不至於荒淫傷身，又過度服食壯陽藥，落入一誤再誤的惡性循環中，不可自拔，終至殞命。

三、

我的一位學生研究晚清醫者韓善徵，他在清光緒二十三年（一八九七）才完成中國第一部以男性性功能障礙為主題的中醫專書《陽痿論》，抨擊時人過於著重溫補壯陽之歪風。可惜《陽痿論》並沒有正式出版，只有抄本，幾年前才正式點校出版。[16]推測除了與醫者經濟條件不好、無力負擔出版費用外，也很可能與談論「陽痿」與「壯陽」的知識，登不了大雅之堂，遂致該書找不到人贊助出版；或甚至作者以儒醫自視，礙於該書主題過於露骨，直擊男人心中之最痛，為避免爭議，保全自己名聲，遂無意出版。[17]即便到了民國之後，大眾報刊已非常盛行，但若以「壯陽」作為關鍵字搜尋，結果仍只有寥寥十數條，因此史家要研究壯陽史，必須要尋找其他的切入方法。一篇刊行於一九三三年的文章，提醒讀者「壯陽藥」有兩種，一種是治療各種「性神經衰弱」，這類病患若症狀嚴重，將導致不能生育，夫妻反目而離婚，甚至有因此服毒自殺者，所以很需要治療；[18]另一種叫做霸道壯陽藥，會刺激性慾勃發者，則稱為「春藥」，該文認為很多人將「壯陽藥」視為後者，就會有負面的觀感，而其實壯陽藥仍有正面的功能，不可一律持否定態度。[19]這代表在民國時期，「壯陽藥」這個概念已有不少神祕且負面的形象，一篇未署名的文章就指出，許多不肖商人在該藥物中加入毒藥，也就是「嗎啡」，讓它變成形象更為鮮明的「春藥」。其實，就中藥的壯陽藥而言，不外乎瑣陽、淫羊藿、仙茅、陽起石、鹿茸、天雄、附子、肉桂、沉香、雀卵等藥物，但這類藥物皆屬燥熱剽悍，久服容易罹患癰疽之患，不可濫用。[20]而且，單服壯陽藥來補腎陽，卻忘了還有「腎陰」需要補；單服純陽補藥以求性愛歡愉於一時，生命終將油盡燈枯而終。[21]

一九三七年，上海《中醫世界》刊載一篇文章，指出「壯陽」這個詞有很多人已不知其義，甚至有中醫將「回陽」等同於「壯陽」，可謂完全錯誤！該文作者指出，壯陽藥所治療的症狀，就是慢性「性神經衰弱」，[22]陽萎、早洩、遺精、精氣清冷等症狀，也就是腎陽的「虛弱」，所以壯陽藥的功效就在強壯身體機能，與本書所論具有高度一致性。[23]因此，「壯陽」一詞若只用字面上探求，不容易在歷史文獻中被找到，故探究壯陽史必須繞個彎，依據上述醫者的定義去擴張、而又不超越該字詞所定義的範圍來蒐集史料。一般人言談或書寫時未必會用「壯陽」一詞，因為太過直白，但它卻隱含在許多衛生文化和近代藥品的療效文字內，也深植於每個人對身體健康、完美性愛、勇壯氣魄和延壽不老的各種想像中。本書所引廣告史料中呈現的舊式補腎、補精觀點，也將雜揉大量的科學名詞及完美結合本土製藥和全球性的化學、物理學知識，共同放在一個欄目內，以作為一種藥品的創新和行銷術，這都是民國以來才有的現象。[24]所以，書寫壯陽史，得從各種補身、抗虛弱疲勞、補腎固精的藥品和概念的背後，來挖掘底層思想的多元風貌，才能呈現這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究竟在民國時期到戰後臺灣這段跨越二十世紀的時光中，人們是如何面對虛弱、陽痿、老化、衰退等問題呢？近代史資料浩瀚，不可能鉅細靡遺、面面俱到，故本書選材仍有所偏重，亦即更加重視新的、科學化後的壯陽、補身藥品。另一方面，除了探究新時代和新論述之外，本書也將輔以傳統中藥的壯陽、補養文化，來說明華人的既存觀念，以作為對照，並著重讓讀者見到服用新式藥物的危害。眼光放遠至一九四九年後的臺灣，看起來被陽萎、遺精所困擾的人依舊非常多，當時坊間許多「添精補腎丸」、「聚精強腎丸」，其實正統中醫都認定這些是壯陽藥物，但這類藥不宜多服，陳渡人（一九一四～一九七六）表示：許多補腎藥都是純陽峻劑，吃後有「玉柱回春」之奇效，求之者樂意忘憂，但最終卻燈枯油盡、血竭而死，所謂少年好奇，老來就寸步難移。陳醫師晚年都在臺灣看診，他的處方錄中保留了許多青年公開徵詢手淫、腎虧、陽痿的信件，例如：「我因久患手淫，每星期至少二、三次，無法戒止，心思女人必洩精」；「初中之時誤犯手淫，以致腦神經衰弱，頭暈多雜念，易感冒、心驚、記憶力減退、容易疲勞，況且小便要結束前身體都會抖一下」；手淫多年，生殖器還會「垂頭喪氣，進不了玉門關」、「小弟弟不中用」，徒然有人的形體而如同廢物，真是「嗚呼痛哉」！[25]犯此色戒者大多為青少年，和民國時期是一致的。而手淫對男性身體似乎傷害比較大，女性手淫的症狀則為消瘦、白帶和乳房變小甚至塌陷，危害甚鉅，而中西醫的壯陽藥物，顯然就是一種治療、救贖，哪怕只是安慰劑，也將造成奇妙的銷售熱潮。

四、

若本書只是把焦點放在房事「壯陽」的本身，那就太狹隘了；把「壯陽」置放在讓華人擺脫虛弱、憂鬱、衰老、病態之技術層面來考量，才是本書真正要探討的主題。過去的歷史研究只有骨幹，卻缺乏血肉，此乃臺灣生命醫療史誕生之初衷，[26]現代學術發展還要求持續擴張研究領域，即便是以醫療、疾病史的切入視角，目前歷史研究仍被詬病忽略了人類的「感覺」，故感覺史目前已發展成歷史研究的新支。[27]有讀者過譽，說這本書是國內第一本中國感覺史專書，其實第不第一根本就不重要，吾人從不以追逐、比附西方史學潮流為榮耀之事。倒是筆者認為，本書所談及之虛弱、衰老、陽痿、憂鬱等病態，不單是感覺，也是一種「樣態史」（manifestations of complexus asthenia），[28]它包含了正常生理和病理兩大樣態的歷史，梳理時要記得呈現身體之外在表徵和內在感覺，才能寫得深入。處在每一種特殊、不健康樣態的人類，都會產生一股擔憂和一套處理辦法，這背後即有著一段值得探究的歷史課題。在這本書中，「壯陽法」就是治理、翻轉某些病理樣態，讓人們恢復到健康、理想樣態的方法；而病理樣態並不是單純由醫者來定義的，社會文化和歷史發展，包括新式藥物的誕生、民族主義的催化等等，都將左右人們對自我感覺與病理樣態之定義。終究，可以說醫者和患者，甚至是懷疑自己有病的正常人，都參與了這段歷史的呈現。這樣的研究取徑，擴張了醫療史、感覺史的意義和範疇，值得繼續探究。筆者相信這個簡單的破題，並不只是說故事而已，也期許本書達到了一種學術討論上的思想創新。

這次更新再版，要感謝臺灣商務印書館的張曉蕊總編輯予以全力支持，也要感謝責任編輯洪偉傑在本書改版工作上的努力。我一邊書寫新的內容，他則負責統整全書，並協助增補圖片等工作。還要感謝國科會支持，在最新一次的多年期計畫中，我提出了探索民國時期「養老和延壽」議題的想法，[29]本次增補，讓筆者驚訝地發現，原來壯陽也是一種「養老和延壽」的療法，它的原始出發點並非只有後人想像的充滿情色與淫想。在本書修改期間，諸事繁瑣擾人，幸賴歷史所助理周明秀、國科會助理湯欽安、毛硯平幫我處理大小雜事，對這本書的完成有正面的助益，感謝他們功成不居的付出。感恩我的家人，無條件支持我的研究和寫作，爸爸媽媽依舊健康，還能燒飯給我吃；太太料理繁瑣家務、兒子女兒皆能照顧好自己，很少讓我擔憂，證實我是一位幸福的作者。文末，謝謝每一位推薦本書的專家學者，以及擁有本書的舊雨新知們，大家的支持，讓我更有動力探索新議題，尋求歷史學的新視界，不拘想像、馳騁古今，是為新序。

皮國立
寫於國立中央大學歷史所文學院